“灵魂伴侣”这四个字深深刺痛了赫连玦的心,高大的身躯很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地上的倒影涂满悲凉。

“小颜,你就这么恨我吗?”蓝眸已经失去了一贯的清澈睿智,染上满满的惊恐。手滑下握着她的肩,语调里多了一丝哀求。

不是感受不到赫连玦的疼痛,更非冷血残酷真的半丝体会不到他的真心。只是,一切都太晚了。错开季节的花终是承受不起异季寒风的摧残,定会残败成泥。

哪怕再努力,哪怕再坚强,终是逃不过宿命的劫。

“不,我早说过了,我不恨你。我们之间的过去,我已经忘了。只希望你能好好待朵朵,她已经很可怜了,再经受不起更多。”语气渐弱,染上几分哀求。

“为什么?云欢颜,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残忍?”痛苦地低吼似受伤甚深野兽最后的嘶喊,悲怆得让天地都哭落泪。

赫连玦的话震撼着云欢颜,一再强迫自己要坚硬的心,仿佛被淋上了强效柔化剂,暂时变得柔软。

痛如岩浆自心底喷薄而出,将她整个人紧紧罩住。

只是,她连悲伤的权利都没有。在心还未被完全融化之前,她很快套上厚厚的铠甲:“若说残忍,你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赫连玦,做人的第一条件是诚信,你已经向世界宣布朵朵是你的未婚妻。你这样一再反悔,到底想置她于何地?朵朵已经够苦的了,命运从未停止过折磨她,所以,请你对她仁慈一点,好不好?就当是我求你了,行不行?”撕心裂肺的喊叫再压抑不住心中的剧痛。

看着朵朵那么痛苦,她的心如被钝刀一下又一下割据着,痛不欲生。她多想找回从前那个乖巧善良,可爱又单纯的妹妹啊。

是命运的残忍改变了她的态度,她身上尖利的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刺伤别人纯属无意。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爱朵朵,你还要我娶她吗?”蓝眸多了一丝决绝的凛然,仿佛只要她开口,他就去做。

“是,我要你娶她,更要你爱她。”毫不迟疑,铿锵有力。

“呵呵”绝望的表情裂开放纵的笑,嘲笑自己的作茧自缚,嘲笑云欢颜的过于乐观,自欺欺人。

赫连玦平时就很少笑,而他此时此刻的笑容让人心惊又心碎。明明在笑,云欢颜却清晰听到他的灵魂在号啕大哭。

“你不怕周海蓝和李秋怡的悲剧在你们身上重复吗?”收起笑,神色凝重。

“咚”地一下,剧痛能耐,有什么东西狠狠在心头砸出一个大洞。里面全是可怕的曾经,那些是她刻意封厚,不敢去想的恐怖。

拼命摇着头,否定赫连玦的假设。这不可能,怎么可能。

她和朵朵怎么可能成为第二个周海蓝呢?不,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尽管她一遍遍拼命否认这种可能性,神经却因此而紧绷了起来,从缝隙里流出的全是惊慌。

惊极产生了怒意,云欢颜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一把推开了赫连玦。强压下心底的恐慌,对他的危言耸听,嗤之以鼻。

“如果你真要做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我也无话可说。我们朵朵很优秀,她并非没人要的老姑娘。赫连玦,你走吧。”指着他刚刚爬入的那扇窗。

寒风卷起窗帘,荡出层层翻涌的巨浪。猎猎寒风刮在脸上,冷意噬骨,痛到麻木的心感受不到这份冷。

“小颜”该说的话,能说的话,他已经说了那么多。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对她苦苦哀求,然,她却铁石心肠,从不曾顾忌过他的感受,对他一再相逼。

她真的那么残忍要斩断他们之间唯一最后的牵系吗?

“你走。”拔高声线,是防备,是驱赶,更是惊慌。

他的气息那么强烈而霸道,不顾她的意愿侵入她每一个毛细孔。她不能再与他呆在同一屋檐下,否则,她一定会窒息的。

亨利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赫连玦没有理会她的驱赶,而是步步走近她。熟悉的危险气息侵袭而来,她本能后退。冷凝的脸上已经龟裂出道道惊恐的痕迹,瞪大双眸,试图会眼神喝止他的前进,却只是虚张声势的徒劳无功。

背抵住了冰冷的墙,云欢颜强撑起面具:“赫连玦,你走,走唔”话还没说完,结实的大手捧起她的脸,丰唇狠狠印上娇柔。

不敢相信在此时此刻赫连玦还敢这么对她,云欢颜挣扎得更厉害。然,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她根本无法阻止赫连玦,甚至在挣扎中耗尽力气,开启檀口,让灵舌攻城掠地,长驱直入。

“唔唔放开我”绵密霸道的吻如急风骤雨将她团团围住,她根本动弹不得。

双手捧着她的脸,吻掉她的强势,吻掉她的虚假,吻掉她对妹妹的保护,吻掉她的牺牲,却吻不掉她的纯善。

正因为她这份善良,他才爱她如此深的,不是吗?

恨她的固执,恨她的大度,恨她的倔强然而,再多的恨最后都化成一个爱字悬挂心头。是的,他爱她。

从未如此清醒明确过自己的感情,只是,他明白得太晚了,造成了那么多无可挽回的遗憾。老天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愿意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换。

云欢颜甜美让他迷失了心智,流连忘返,忘了最初只想堵住她的言不由衷,恶语相向。她的唇是致命的毒药,让他一再沉沦不再自拔。

挣扎渐渐止于他柔情蜜意的舔吻里,整个人恍然失神。以为埋得很浓的感情就这么轻易被勾了出来,无处可逃。

气息相融间,没了尖酸刻薄,一切甜入灵魂。只是,偷来的幸福终究只是梦幻泡影,理智回归时,痛加倍袭来。

趁着赫连玦换气时,云欢颜曲起膝盖,撞向男人最脆弱的部位。霎时,赫连玦痛得浑身无力,弯下了腰。

快速逃开,怕他会很快扑上来。云欢颜甚至拿起桌上的水果刀自卫,杏眸睁得圆如铜铃,里面聚着惊慌。

好不容易剧痛散去,赫连玦抬起头,蓝眸深邃如海,里面蕴含着太多太多情绪,搅得云欢颜心乱如麻。

只是,她并没有忘记刚刚的“不应该”。不管她曾经与赫连玦有过怎样的关系,现在她是亨利的未婚妻,她就该与赫连玦断得干干净净。

云欢颜那致命的一脚十分重,仿佛拼尽了全身力气。其实,痛的不单单是身,更是心。

她在为亨利守贞吗?他真的要永远失去她了吗?连一丁点儿机会都没有了吗?

空气渐渐稀薄,他费力地站了起来。云欢颜如临大敌,将刀对准他。

“赫连总裁,你怎么会在这?”一声疑惑的惊问化解了空气中的凝滞,云欢颜一把扑进亨利怀里。颤抖的身躯轻易泄露了她的害怕,将亨利当成救命稻草。

亨利早不明所以,但怀里人儿的颤抖让他心揪了起来。不由得将她紧紧搂住,轻吻着她的发:“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疼惜地安抚着云欢颜,抬起头,眼中的柔情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肃:“我不知道赫连总裁三更半夜到访有什么目的,但现在是敏感时期。你我的身份都特殊,我看我们还是少见面的好。当然,还请赫连总裁赏光参加我与欢颜的婚礼。”刚柔并济,给彼此都留了颜面。

亨利已经给了他一个台阶,赫连玦只要顺势而下就好。但,他现在不要什么台阶,更不要虚伪的表面功夫,他只要云欢颜,只要她。

“你们不可以结婚。”刚刚那冲动的一吻让他更加确定自己对云欢颜割舍不下的感情,同时也知道她对自己仍是有情。

不是自负,不是幻觉,只是一种灵魂的笃定。

面对不识时务的赫连玦,亨利蹙起的眉头多了几道褶皱:“赫连总裁,我尊重你的身份,请你也尊重一下自己,不要太过分了。”

“小颜,她根本就不爱你。”失去她的惊惧已经掩盖了他的理智,不再维持那层薄薄的面具,打开天窗说亮话。

赫连玦的话已经超出了范围,亨利就算脾气再好,也不由得沉了沉脸色:“赫连总裁,这是我与欢颜之间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欢颜,已经把你们之间的过往都告诉我了,我不在乎她的经历,我只心疼她的遭遇。赫连总裁,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凡事都要做得光明磊落,伤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算什么好汉?玩弄感情,更不男人所为。”

亨利的话字字充满指责,将云欢颜紧紧护在怀里。

四目相对,一方凛然正气,一方愧疚默然。

原来,她已经对亨利说出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她对他如此信任,如此依赖,真的容不下他的位置了吗?

望着她蜷缩在亨利怀中的样子,蓝眸内的伤痛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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