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掌柜这次的遭遇传到桑落的耳中,她并没有觉得同情,人总是这样,如果太轻松得到一些东西,往往会不懂得珍惜。那时,她多次上门求他帮自己,而他转头就出卖了她,这种人桑落无法摒弃偏见。

自作孽不可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四月初,当最早的桑叶成熟,桑葚也即将长出来时,桑落在村里找了一些人,想让他们帮助采摘桑叶,来酿制桑落酒所用的酒曲。村民都知道,桑落酒中需要用桑叶做配料,而在秦家村的一几片桑田,都被桑落买下。

酿酒之初,需要有足够的酒曲,酒曲的配料必须有桑叶,可惜天公不作美,村民刚拿了麻袋出发,天就下雨了。而沾了雨水的桑叶,暂时派不上用场,只能等天气晴朗。

闲来无事,桑落带着蓉儿坐在檐下看雨,顺便再翻翻师父给的酒谱,白翎泽见她这么悠闲,觉得很反常。眼看着端午要到了,配料不齐酒也酿不成,若是等官酒坊那些人来了,她这边仍无进展,怕是要遇到麻烦。

“我怎么感觉你一点也不紧张?”白翎泽为了维持体形,终于不敢再乱吃东西了,这会看着桑落面前的东西吞咽口水,却不伸手去拿。

“那些东西不是我所需,不过是迷惑他们的手段罢了。”

白翎泽皱眉,难道桑落瞒了他什么,若说桑叶不是她需要的,干嘛大张旗鼓请人,难道是演戏给别人看的。

桑落见闺女在檐下接水,雨水滴在盆里,溅起的水花溅在她的脸上,她伸了爪子进去,又用沾了水的手在白翎泽的衣袖上作画。他今天穿了黑色的袍子,被蓉儿的爪子映上,出现一个个手指印,像梅花一样。

“爹爹、好看。”蓉儿一边画着,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

白翎泽不像孟锦年有洁癖,有时候哪怕衣袍被弄脏也不会生气,所以蓉儿喜欢他多过于孟锦年,长时间不见,蓉儿似乎忘记她还有另外一个爹。

桑落把蓉儿肆虐的小爪拉了回来,嗔怪道,“蓉儿,你不能看你义父好欺负,就弄脏人家的衣服,如果他生气以后不理你,就没人陪你玩了。”

白翎泽倒是觉得没什么,不是小孩子而已,“没关系,脏了就换,反正我有的是银子。”

他抱着蓉儿在楼上转圈圈,把小家伙吓的不轻,又哭又笑的,死死揪着他不敢放手。桑落拉着他,急忙把孩子抱回来,让在楼下帮忙的赵氏给带了回去。

采摘桑叶的事,桑落瞒了白翎泽,是因为不相信他。对上他疑惑的大眼睛,桑落觉得还是解释一下为好。

二楼的雅间里,两人坐在窗前,就桑叶这事商讨起来。白翎泽一心帮助桑落,不愿有任何事被蒙在鼓里。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不是缺桑叶吗,为什么不着急?”

桑落坐下来喝茶,挥手让他冷静下来,“现在镇上谁都知道我需要桑叶,肯定会有人动手来捣乱,我不紧张是想给他们机会动手。”

白翎泽猜到她的意图,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就不怕他们把全天下的桑叶都买了,耽误了你的制曲大计。”

“我等的就是他们把桑叶都买了,最好价越高越好,你让人去秦家大门口多转悠,就说我这里缺桑叶,一文钱一斤。”

白翎泽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他跑上去摸了桑落的头,惊讶地问:“你想什么呢,桑叶这东西根本不值然,你酿酒又不需要太多,干嘛抬高物价?”

桑叶这东西,虽然也算得上药材,可是利用不多,更多的用处就是养蚕了,桑落这么做,不是抢了养蚕人的生意吗,如果知道这桑叶能值这么多钱,肯定很多人去弄,到时候只怕要饿死很多蚕了,而且,她出钱收肯定有人会跟风。

“你别着急,这东西除了养蚕人,别的人根本不需要,镇上有胆子跟我争的估计只有我大姐。”

白翎泽还想往细处问,桑落却不说了,不过从她的镇定来看,应该有把反握应付,要不然不会用这种骚主意。但回头一想,秦桑枝已经上过一次当,这次应该不会那么傻吧。

“桑落,如果你大姐不上当,这桑叶你收来干嘛?”

“养蚕喽。”

白翎泽气得翻了白眼,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我怎么看不懂你这脑袋里装的什么,你大姐上当一次就够了,我不信她会上当两次,桑叶这种东西,村里街边到处都是,会有人稀罕才怪。”

桑落笑而不语,这些秘密如果说出去就不灵了,她可没有百分之百相信白翎泽,她采购桑叶,并不是她需要,而是想戏耍一下秦桑枝,这女人总是学不乖。

桑落让人与了购买桑叶的公告,贴遍每条街道。告知百姓,因为要制酒曲,急需桑叶,现收购一文钱一斤。

要知道桑叶这种东西,平时就像杂草一样,除了养蚕人,鲜少有人会去碰。听说她这里收,百姓们不顾泥泞去田里采摘,而桑落之前让春大丫管理的桑田,就成了重灾地,几大片桑树田,连夜被人采光了。

不等桑落这边收到多少,秦桑枝也待不住了,立刻放出消息,以多出一文的价钱收购,势必要断了桑落的财路。

村民听说她那边价高,瞬间涌到秦桑枝那去,桑落这边没人,就再次抬高价钱,两个人你来我去的一直抬价,才几天的时间,就让桑叶成了畅销品。后来村民累了不想两头跑,就学聪明了。他们拿着桑叶观望,打算等这两家争完了,哪家价高,他们再去哪家。

这场利益之争,秦桑枝并不知是计,还以为桑落真的需要这些桑叶,才几天时间,铺子里收购的就挤满了屋子,而且这东西潮湿,堆积几天开始有腐烂的现象。

常夫人见到,怂恿儿子去找了秦桑枝,再这么下去,家里就臭气熏天了。

“娘子,你买这么多桑叶,确定是你二妹需要的。”

“桑落酒需要以桑叶为配料,这事谁人不知。”秦桑枝剜了他一眼,若是不需要桑叶,桑落何需栽种那么多桑叶,她大量收购,肯定也是为了酿桑落酒做准备。

她得不到的东西,别想也别想得到,不给她方子,就毁了所有桑叶,让桑落酿不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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