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月头不抬的回答荷香。
她倚在榻上，凝望着手指头，昨日，高嬷嬷给她用凤仙花捣碎了包了指甲，没想到隔了半个时辰，再打开，指甲变红了。
红红的指甲，煞是好看呢！
思月举着手，对着光线照了又照。
她心道：这样带着颜色的手指真漂亮！高嬷嬷知道的真多。
荷香眉头微皱，自从雀神医走后，姑娘越来越不想走路了。
今日，姑娘连半个时辰的路都没走，就早上在小院子里看了看园子里嬷嬷送来的两株栀子花。
“姑娘，雀神医……”
又是雀神医？
思月心中恼怒，她是她的主子还是雀神医是她的主子？
三句话离不开个雀神医！
烦死了！
还是高嬷嬷好，还有秀红！秀红最听她的话，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秀红？
哎！
要是秀红在多好！
思月不耐烦的朝荷香挥挥手：“你退下吧！让高嬷嬷过来伺候！”
荷香看着思月不想听她说话的样子，欲言又止。
最后，荷香还是认命的离开，去喊高嬷嬷。
思月是主子，她不能违背了主子的话。
高嬷嬷正抽空给她孙子纳鞋底，突然被传唤过来。
“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去办的？”
高嬷嬷以为思月叫她过来有事找她去办。
“哦！”思月随意的说，“没事，就是荷香老是唠叨着要出去逛一逛，我耳朵都听出老茧了。还是嬷嬷好！”
高嬷嬷被夸了一下心中甚是高兴。
“去泡杯玫瑰花茶。”
高嬷嬷领了令，去库房那玫瑰花茶。
“嬷嬷不是歇一会儿的吗？怎么又来了？”库房的看门小丫鬟笑道。
“姑娘叫唤就又过来了。”嬷嬷掏出库房的钥匙。
说是库房，其实就是西边的一个小厢房，用来放些侯夫人崔氏赏给姑娘的东西，以前大多数是药品及补品，如今也有些绫罗绸缎，绢花，茶叶以及姑娘不用的一些东西什么的。
小丫鬟羡慕道：“嬷嬷真得姑娘欢心！片刻离不开嬷嬷。”
“那都是姑娘的疼爱！”高嬷嬷得意又谦虚的说着就开了门，进了库房。
得姑娘欢心是真的，可得了姑娘欢心，她几乎没休息的时间了。
孙子的鞋早就破了个洞了，她就是没时间给孙子做双鞋，惹得儿媳妇天天在耳边嘀咕。
“我看谁也没有你伺候姑娘的时间长，从早上到晚上没个空闲，连个鞋也做不成。你成天的忙到晚，三姑娘也没多给你月钱，也没有赏钱。你说你为的啥？”
儿媳妇说的话，她还真反驳不了。
她如今，就是儿媳妇说的这样的一个情况。忙来忙去，没一丝好处。
“要是有个人能搭把手就好了！荷香姑娘又不喜，姑娘喜欢谁呢？”高嬷嬷嘀咕着走到第二排架子上，拿了玫瑰花茶就走。
她也想不到，老了反而被小姐器重。以前，秀红在，都轮不到她在姑娘跟前伺候！
秀红？
对啊！秀红。
秀红在，她就轻松一点了。
高嬷嬷想起她拿来的糯米糕与猪下水。
高嬷嬷拿了玫瑰花茶出了库房，锁了门。
玫瑰花茶泡好了，端给姑娘。
姑娘圈着一条腿倚在茶几上，茶几上一盘削好了的甜瓜与李子。三姑娘吃着水果，把玩着三公子送的泥人。
那一套泥人煞是好看。颜色艳丽，神色各异，穿戴亦不相同，披红挂绿，特别好看。
这泥人可不便宜，她曾在赵记的奇异铺里瞧见过，这一盒六个没有巴掌大的泥人，够他们家一个月的花销。
“姑娘，玫瑰花茶！”
高嬷嬷喊了一声，轻手轻脚的把茶盅放在茶几上，离泥人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碰碎了，陪都陪不起。
思月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放了下来。
“你说这泥人他们如何做出来的？这么巧的手艺，这么精致繁复的做工。”
嬷嬷哪里知道这些，老实的回答：“这个嬷嬷可不知道，嬷嬷只知道小时候玩泥巴，那多是黑乎乎的。手弄得脏兮兮的。可做不了这样的泥人。”
“是吗？”
思月不在意嬷嬷的回答，她拿起另外一个泥人，着深蓝色衣袍，镶白狐狸毛的斗篷的女娃模样的泥人。
嬷嬷仔细瞧了一眼：“嗯！这漂亮的泥人嬷嬷还是第一次瞧见，许是嬷嬷老了，知道的东西少了。我瞧着那些个小丫鬟，就经常鼓弄着稀奇的玩意。不过，他们那些稀奇玩意，就是卖货郎骗她们钱而已，那些个东西都没什么用。”
“哦！”思月随意的应了一声。
嬷嬷眼一转，无意的说道：“秀红也喜欢这些个稀奇物件。要是秀红在，倒是可以跟姑娘说道说道。”
“嬷嬷也这样认为的吗？”思月抬起头，眼里有光。
也？
高嬷嬷心中一顿。
思月想着秀红是真有其事啊！
高嬷嬷瞄一眼思月，附和道：“其他的嬷嬷都能知道，这些稀奇的物件，嬷嬷大约是不如秀红知道的。”
思月仰起脖子，希冀的问道：“嬷嬷觉得，我把秀红要回来，母亲会答应吗？”
嬷嬷犯了难，这她哪里知道？侯夫人想什么，哪轮到她一个庶出的姑娘跟前的嬷嬷可猜测到的。
高嬷嬷把茶盅移到桌上，以防不小心弄湿了榻：“这个嬷嬷可不知道，姑娘不妨提一提，要是侯夫人答应，自是好，要是不答应，姑娘何必为了一个丫鬟得罪了主母。”
思月点点头，她心里也是这样思量的。
高嬷嬷看着思月点点头，心中有了数。
隔天，请安时，思月对崔氏提起了这事。
“母亲，女儿想把秀红要回来？”
“秀红？”崔氏已然不记得了秀红是谁了。
思月：“秀红就是以前服侍我的大丫鬟，雀神医不喜欢她，就把她调去了浣洗房。”
“秀红其实伺候得很周道，女儿也习惯了秀红的伺候，女儿想着她伺候女儿这么多年，也没犯什么错。她在浣洗房待着，女儿心里总归过意不去，不如把她再调回来做个二等的丫鬟。”
一个丫鬟，崔氏也不太在意。
“既然你习惯她伺候，那就把她调回来吧！”崔氏回道。
思月忙弯腰，施礼：“谢谢母亲！”
一旁的霁月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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