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宋冉冉瞎了眼，也能感受到那些人看向自己眼中有多么的不满。
她立刻收回敲着小玉脑袋的手，躲在裴宴身后，微微扬起唇角，显得不那么木讷。
如果现在有一道惊雷，她都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故意打脸的意思，但是被迫打脸，那就不是她的错了吧？
忽而，只听扑通一声，顾璃月失足落入水中，下一刻所有人都望向了宋冉冉身边的裴宴，仿佛他去救人是理所应当的。
这可惹恼了宋冉冉，就连心底的最后一次愧疚也荡然无存。
她收起笑容，冷冷地站在裴宴身边，双眸平视，仿佛没有看到水里扑腾的顾璃月。
将军府的人爱救不救，与他淮南王府有什么关系？
果然，见裴宴没有动，还是有人跳下去，将顾璃月救起来。
只是好好一个生辰宴，就这么被搞砸了。
众人沉默不语，纷纷往回走，只有宋冉冉和裴宴落在最后面。
“你跟他们先过去吧，我有小玉陪着。”生怕裴宴尴尬，宋冉冉拉着旁边的小玉。
小玉回过神，连忙应声道：“奴婢会一直陪着小姐的！”
“叫王妃。”裴宴耐着性子提醒道。
这回轮到小玉和宋冉冉愣住了，不约而同的看向裴宴，却又不知哪里不对劲。
小玉正要跟上他们的步伐，身后突然多了一只手，把她拉往后面。
转过身，只见异人冲着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等宋冉冉被裴宴拉着走远了，他才开口道：“两位定下单独相处，咱们做奴才的就不要跟着了。”
“那是我家小姐！”小玉不服气的嘟哝道。
“那还是我家王爷呢。”异人看着这没眼力见的丫头，颇有些嫌弃。
前方，宋冉冉察觉到小玉不见，刚要转头，就被裴宴拉入怀里，“有我在，没有人敢为难你。”
她慢吞吞地挣开裴宴的手，随即又觉得不妥，将小手握在他的大手里，低头道：“好像也确实是我说错话了。”
“这种大好的日子，就不该说什么破除迷信的话……”
就在他后悔不跌的时候，裴宴冷不丁问道：“鱼回游真的是因为什么温差大？”
她下意识的接过话：“当然啦，这叫应激，就像你冷了知道穿衣服一样，鱼冷了也要往回游啊。”
说完，她才意识到，裴宴是不想让自己继续尴尬下去。
“谢谢你。”
闷声说出这三个字，宋冉冉的嘴唇差点被自己咬破。
不过，裴宴看上去似乎很受用，握紧了她的手，假装没听到，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鱼不是那条河里的？”
他假装没听到，宋冉冉也懒得自找尴尬继续回答道：“那鱼一看就是深水鱼，放生的那条河那么浅，怎么可能是河里的？”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裴宴肯定要问自己怎么知道那就是深水鱼，果然一个谎言撒下去就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圆。
但让她惊讶的是，裴宴没有问，只是静静的牵着她的手回将军府。
直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依旧是十指紧扣。
“殿下，月儿如今正伤心，您要不进去去看看她？”不知是顾家的哪位长辈，看见裴宴出现，上前好声好气说道。
接着，她又一脸才发现宋冉冉的模样，凑过去道：“王妃殿下，今儿是月儿的生辰，这些年她在王府，咱们也没给她办过事。”说着还忍不住叹气。
可惜，宋冉冉看着她只有茫然。
那一声叹气似乎是什么记号，这会儿，纷纷有人劝说宋冉冉去看看顾璃月。
“我等深知殿下是无意，但今儿毕竟月儿是寿星，寿星最大，殿下就委屈一下吧。”
“是啊，殿下说那话虽是无心，但对月儿而言却是有意。就说几句好听话，让月儿开心一下吧。”
明里暗里指责的话越来越多，宋冉冉不自觉地握紧了裴宴的手，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她抬头看着裴宴，只见他一如往常，面无表情。
宋冉冉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这短短的片刻太过美好，以至于她期待裴宴会替自己说话。
深水鱼不可能在浅水中生活，会死的。
就当她错了，错在因为一点点美好就放松警惕。
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裴宴的声音却先一步出现，“冉冉没错，何须道歉？”
嗯？她没听错吧？
宋冉冉的眼底，一抹震惊惶惶掠过，她有些愕然地抬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王爷，今日月儿是寿星……”不知是谁还想为顾璃月说话，却无意触怒了裴宴。
“既然是寿星，就该为自己祈福积德，从深水中捞鱼，再放于浅水中，这分明是要杀生，又岂是寿星的做派？”
裴宴凤眸横扫，凝视着那些人，“听不得真话，就不要做虚伪之事，免得被无心人揭穿。”
扔下这话，裴宴头也不回地拉着宋冉冉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提心吊胆。
“你真不去看她？”宋冉冉还有些难以置信。
“想去？”裴宴停下脚步，反问道。
“不想不想。”她慌忙摆手，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走路都忍不住跳起来。
方才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被偏袒的滋味，是可以肆无忌惮不顾后果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