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一点都不想跟她谈,毕竟多跟她说一个字我都嫌累,但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我也明白,如果我拒绝她的话,很可能她会不依不饶的闹起来。

我开了房间,她也紧跟在我身后进去,我想去给她拿点喝的,但我见鬼的发现刚刚在慕沅那里喝过茶我现在精神好得很,又想到就算我拿了喝的贾香兰可能也没心思喝下去,所以我直接了当的就问:“你到底有什么事,想说就说吧!”

贾香兰在我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丝毫没有犹豫的,就像是早已酝酿许久了似的,直勾勾的盯着我就说:“阿笙,你知不知道,梦心的第一个孩子,其实是你的。她那时候和张庭朗根本就没有过,但为了你,她嫁祸给了张庭朗。”

我的?我楞了一下,我忽然想起失去这个孩子后沈梦心刺我的那一刀,那时候我觉得她是在恨我,现在看来,她其实是在怨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感觉自己的心就好像撕开了一个缺口一样,那个东西不断的绞着我的血肉,那个洞不断的扩大,怎么拿东西去填都填不满。

我以为我真的忘记了沈梦心,我以为我对她全是恨,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事情真的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不知道我现在对她应该是什么感觉,好像除了怜惜和忏悔,更多的是哀其不争的心疼?和对眼前这个女人更为深切的痛恨与厌恶。

也许那时候我跟沈梦心的感情还没有彻底轰塌,还回得去,可是,那一次之后,贾香兰却又强迫了她,逼她回到张庭朗身边去拖累他,拖垮了他的身体,还害他失去了男人的能力,在她那一次给我下药强迫我的时候,她的三观都崩溃了,这之后,她所做的一切就违背了我们的意愿,现实变得百孔千疮,就真的回不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就算她真的为我牺牲过,她的一切都是为我,贾香兰和她自以为为我做了很多,却没有想过,这一切是不是我想要的。既然如此,她告诉我事实干什么呢?反正已经回不去了,不是么?

“你想表达什么呢?”我眼皮轻抬,嘴角含了一丝笑容,故意的问:“现在再说这一切有什么意思呢?难道我还能补偿她不成?”

我的笑容不遮不掩的特别瘆人,贾香兰似乎吓到了,她楞了一下,才弱弱的说:“梦心是熠熠的亲妈,你和梦心曾经也是一对,如果你们还想在一起,那我...我当做不知道她是我女儿,只要你们不生孩子,没关系的。”

她说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我却恶心得吓人,我真的没想到竟会有贾香兰这么恶心又自私的女人。

当年她用姐弟的这个理由将我们分开,逼得沈梦心去为我牺牲,现在她又不在乎这个了,因为涉及到自身利益了?

她不愿亲口告诉我事实,因为她无法解释我是怎么来的她怕引起我的怀疑追查到我母亲的事情然后波及到她自己,可是她又不放心将一切全都握在我手上,她思来想去,最好的结果就是我和沈梦心重新在一起,然后带着熠熠,掌握着股份,一切和和美美,是吗?

我笑了,是很夸张的那种仰天大笑,我笑得像个傻子一样,顾不上别人对我的看法,直到笑够了,这才擦擦眼角流出来的眼泪,踉跄的问:“你凭什么认为我要重新和她在一起?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对她始终如一?你以为我开放到什么都不顾的地步?”

“可是她的牺牲都是为你啊,你凭什么不愿意负责?”贾香兰不服气,尖锐着嗓子吼道:“只要我不说,不就没有人知道了吗?”

“我自己知道,我自己恶心啊!”气到极致,我长叹了一口气,竭力的扫除那些不愉快的情绪,挤出一丝笑容来,微笑的就说:“更何况,我为什么要负责?我跟她是有过婚约吗还是有什么我为什么要负责?不就是当年不知情时候的男欢女爱一场吗?现在长大了都已经懂得礼义廉耻了,我凭什么还要与这个女人在一起?”

我故意在讽刺她,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不过她故意装出听不懂的那种样子,一脸怒容的吼我:“张庭笙,你狼心狗肺!”

“我怎么狼心狗肺了?”我满不在乎的耸耸肩,不以为然的说:“按理来说,我是你亲儿子的话,如果你真的为我好,你又想我去抢家产,你不应该让我娶一个家世相当的女人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亲儿子三个字刺激到了她,还是她心虚了,终于,她最终还是被我一本正经的样子折服,见我如此坚定,她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她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满头大汗的,她一连沉默的往外走,结果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又喊住了她。

“关于掉包孩子的真相,你已经告诉了她吗?”我问。

她没有回头,只摇了摇头。

“为了利益,我劝你还是忍着。”涉及到重大问题的时候,我也没有再打哈哈,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份遗嘱目前来看与她无关,我也不可能再与她复合,我劝你还是悠着点,最好不要出去乱说徒惹伤心,免得到时候场面太乱不受控制那就不好了。”

她的脚步顿了顿,虽然看样子还是不服气,不服气这种被我主导的感觉,但她还是没说什么。

就这样,关于遗嘱问题,我们是彻底的谈妥了。

这事之后不久,慕沅安置好了张庭朗留给她的那些明面上的遗产,变卖了房子和股票,将现金攥在手上,然后买了回国的机票。

回国之前,她带着孩子去了一趟公寓去看看张庭朗,我也跟着去了。张庭朗的墓碑还很新,看着她带着孩子庄重的跪在墓前,我心里也不知道该是个什么感觉,本是我和张庭朗兄弟之间的财产之争,结果却牵扯了这么多人,结果他死了,却留我还活着,面对这个愧疚,面对那个不忍,日子过得可真是窝囊。

从公墓回来之后,在家里吃了最后一顿午饭,下午她就要去机场了。

午饭的时候她说了一些告别的话,或许因为不知情,她的心情也是非常的轻松,贾香兰的状态倒是非常的不好,不过也能理解,她本来就不喜欢慕沅,涉及到财产问题,她肯定只会更加的不喜欢了。

去机场的时候是我亲自送的,慕沅还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己说叫司机送或者打个车过去都可以,我却打断了她,我笑眯眯的说,没关系,反正熠熠既然跟我们姓了张,也是我的侄子,我送一送她是应该的。

在去机场的路上,我笑着对慕沅说,如果遇到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她点了点头说她知道,不过事实很快就证明,她不知道,她是巴不得脱离我们张家的,她回国了之后果然跟脱离了束缚一样,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张家,我怀疑在半年后我去找她之前,她根本就没想过会重回张家这个地方,根本一次就没想起过张家。

我将他们送到机场就走了,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然而我却根本没有陪着他们等待离别的勇气。

我觉得自己挺为难的,自从那天晚上贾香兰质问过我以后,我忽然发现我有些无法面对慕沅,我自己也意识到我对她的关注有些过度了,我说不清这种关注是出于什么心思,是单纯的因为那份遗嘱,还是因为别的。

我离开之前,忍不住握了握熠熠的小手,我问他你会想起叔叔吗?

我自问这段时间我对他还可以,现在的我对任何人都缺少耐性,这个孩子可能是个特例,不过事实很快也就证明,这个孩子跟慕沅一样缺心眼,他给我的回答同样也很敷衍。

他说叔叔我会想你的,可是这之后的半年,他也一次都没想起我,甚至我远赴中国去找他的时候,找到他的第一刻,他下意识的就是逃跑。

罢了,那些久远的事情就不提了,时间回到慕沅离开的这件事情来,我从机场离开之后,想了想又觉得心里难受,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又去福利院将果果接出来,两个人乔装打扮一番,一起去了机场。

在去机场的路上,不明所以的果果甜丝丝的问我叔叔我们要去干嘛呀,我笑了笑,我说我们要去送一送叔叔的好朋友。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选择将果果带出来是多么脑抽的想法,我想,或许作为知情人的我,就是想将孩子带出来看一眼她的亲生母亲吧,虽然她还不知道那是她的母亲。

我们到机场的时候慕沅还没走,我带着果果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座位上,她始终温柔微笑的在打电话,也不知道她在跟谁打电话,大约是徐钰安。

不知过了多久,她这一趟的航班通知登机了,她牵着孩子离开,我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果果,这个时候的我都还没意识到,我的心,也紧跟着飞了。

她的航班划破了长空飞向大洋彼岸,我莫名的有一种怅然若失的心情,直到这一刻我才敢无比坦然的承认,我对她的感情,比我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后来的日子就那样得得失失的过,一晃半年,她从未联系过我,她过得风生水起忘记了在美国的一切,她跟她的前夫重新相遇了,他们之间甚至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她嘴上说着不要,却任由自己陷入了前夫给予的感情中,她的前夫锲而不舍的追求她,她也享受着这种感情带来的快.感,和幸福感。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在半年后我正式去找她之前,我偷偷的回过中国好几次,我想看一眼她过得好不好,但事实的结果让我相当的惆怅。

当我再一次撞见她从他前夫家里出来,而她好似没有很伤心,看起来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时候,我胸腔里的醋意要了命的翻涌。

我是到这个时候才敢无比明确的承认,我,真的爱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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