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张庭笙的到来,我听到了外面的大铁门被踹开的声音,我听到了男人拳打脚踢的声音,我还听到了女人吃痛的尖叫声。

我的肚子越来越痛,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我按了按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我却见鬼的越来越晕。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房间的门被人推开,我听到了有力的脚步声,还伴随着男人的叫唤声:“慕遥,我来了。”

一听到张庭笙的声音我不由自主的就想起蔚薇薇说的那些话,我觉得很恶心,我下意识的就要退缩,可事实却不允许我退缩。

我被男人慢慢的扶了起来,我觉得头晕目眩的,很想有人来拉我一把,我似乎还听到了外面蔚薇薇哭泣的求饶声,她似乎在在后面喊我的名字,她在哭,哭着说叫我别怪她,我听了额头突突的跳,我多么希望,我听不见,听不见啊!

我被搀扶着还没完全站直身子,却只觉得身子一软,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我的目光开始涣散,双腿软软的,小腹一阵胀痛,一股热流从腿间流了出来,我低头一看,全是血...

我缓缓的蹲下去,捂着肚子喊救命,我喊了好几声,只觉得自己没啥力气,蚊子咿咿呀呀似的。

我被男人捞入了怀中,阵痛让我头晕目眩的,意识模糊前,我仿佛看到了薄玺安隔着悠久岁月的脸,似笑非笑,无惊无喜。

他从我面前走过,头都没回。我想喊住他,我说你不是说等我第二次生孩子就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可是他却没有回头,直到我嗓子都哑的说不出话来了,他才告诉我,他不会过来陪我了,甚至连看都不会来看我一眼,因为他要死了。

他要死了吗?我从阵痛中惊醒,汗湿了我的衣服,迷茫间,我却只听到张庭笙小声的安抚:“没事的,慕遥,不会有事的。”

我被抱到了张庭笙的车子上,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到了医院,进到医院里面,我被抬上小推车,我死死的握住身下的床单,此前的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第二次生产,竟然会来得如此狼狈。

几年前独自生产的那种苦痛,我竟然要再经历一次。只是那时候我身边还有张庭朗,而如今,却只有一个不知是敌是友虎视眈眈的张庭笙。

要进手术室了,却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在我身边。

张庭笙,六年前是他,那时候的他奉命守在我身边看着我生产,最后掉包了我的孩子。

六年后,竟然还是他,只是这一次,他却是心甘情愿。

我很害怕,却也明白自己这个时候不是与他计较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无力的双眼望着缓缓合上的拿一条门缝,我告诉自己,听天由命了。

一滴泪,从我眼角流了下来。

我听到了说话的声音,我很累,我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还带着满足的微笑。

我的手无力的张着,我多么希望此刻有人在我身旁,握住我的手,可惜,我没有那个福气。

手术室里医生们神色匆忙,小腹处像是要破裂一般的疼痛,因为疼痛,我不断的嚎叫着,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手术室里都破音了,我哭着闹着,我喊了妈妈,喊了爸爸,我喊了薄玺安的名字,可是,再也没有一双温暖的手,来握住我的手。

护士在一旁引导着我,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告诉我不应该这么拼命喊,可是第一次经历早产,痛都痛死了,孩子却丝毫没有出来的意思,我觉得自己有一种生命正在消失的感觉。

在我快要没有力气的时候,医生冷静的吩咐道:“孩子脖颈被脐带绕住了,必须尽快准备破腹手术。”

我有些害怕,当医生吩咐完之后,我带着的手死死的抓住其中一个为我擦汗的医生问:“会不会有事?我会不会死?”

那医生温和笑了笑,安慰我道:“只因为你现在没力气顺产,孩子又太柔弱,所以才做手术将孩子取出来。你放心,我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不会有事的,所以,别担心。”

“不需要人给我签字,也没有人做得了我的主,如果只能保一个,一定要保小孩,你明白吗?明白了吗?”我瞪大了眼睛死劲握着医生的手,沙哑着嗓子哀求道,一滴泪又从我眼角流出来,我也不知道,是痛得哭了,还是孤单无助得哭了。

医生郑重的看着我点点头,安慰了我一番,我得到了保证之后松了一口气,躺在手术台上没有再乱动。因为有人已经给我打了麻药,我感觉自己全身软软的有些力气不支,然后,我的意识我的人,都昏沉了过去,之后的一切。都没有了意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孩子的啼哭声弄醒的,我艰难的睁开眼睛,视线不是很好,白茫茫的一片,甚至有些刺眼。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我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时,还没来得及行动,忽然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不想太出血就别乱动!”

我身体立马一僵,揉揉眼睛,勉强能看到屋子里的景象。我看到张庭笙坐在沙发上,手中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逗弄着,孩子在他怀中不断啼哭着,不知道是他姿势不对,还是孩子本来就爱哭。我很恼火,忽然紧张的有些破音的说:“把孩子给我。”

“你没良心!”张庭笙冷冷的瞟了我一眼,将孩子抱紧了,拿手在鼻子上刮了刮,然后朝我戏虞道:“你生产都是我来陪你,如果不是我你早就一尸两命了,或者双双染病了,我救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管孩子他爹是谁,你现在还是我张家的寡嫂,我好歹是孩子名义上的叔叔,你能阻止我抱孩子?”

“你...”我躺在病床上都不放过我,还真是恶劣,我气得直哆嗦。“你还有脸说,如果不是你,那个女人能安好的过来伤害我吗?”

“当初谁又知道会这样。”张庭笙不屑的撇了撇嘴:“好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行了,其他的就别说了,要不然我就不管你了。”

好吧,我承认我被唬住了,异国他乡生孩子,不但早产而且还没出月子,甚至还不知道有多少看不见的潜在危险,如果他这个时候不管我,那我还真的走投无路了。

虽然我明知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也明白,至少他现在不会伤害我。

我生气的躺好,想到孩子都生出来了他也不会对孩子怎么样,然后将心收回肚子里。张庭笙见我不理他,也觉得无趣,他逗了几下孩子,孩子还是哭闹不止,他烦不胜烦,喊来了护士将孩子抱走了。

护士没走,却将孩子抱过来给我,然后笑着说:“快来见妈妈。”

她将孩子抱到我面前,我一看,有些郁闷。孩子很小,皱巴巴的,第一印象真的丑,真丑,像只小猴子。

这是我的第二个孩子,虽然刚出生的时候很丑,可我却并不嫌弃他,我动作娴熟的将他抱在了怀里,护士站在我旁边笑着说:“恭喜你,五斤三两,是个男孩儿,很健康。”

我将儿子抱到了怀里,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的作用,刚刚在张庭笙手里还啼哭不止的孩子,到了我手里,一下就停止哭泣了,安静得不像话。张庭笙见状脸色黑黑的,我才不理他,我抱着孩子顿时也爱不释手了。

我抱着孩子逗弄着,抱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张庭笙不爽了,他伸出手要来触碰孩子,我抱着孩子警惕的看着他。

张庭笙脸色一黑,很嚣张的对护士命令道:“把孩子带走。”

就算我不依,可我哪里又犟的过他,护士很快便抱着孩子走了,屋子里的门重重的关上,他拉了把椅子大刺刺的坐在我的床头,十分的嚣张。“慕沅,薄玺安现在分身乏术,除了我没人罩着你了,你确定你要跟我对着干?”

他的口气有点严肃,我冷着脸别过他不打算理他,他却又冷笑。“啧啧,现在知道清高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你现在或许跟着你的孩子一起归天了?”

说到这里,不算从前的前尘旧怨,我的确是该感激他的,我刚想说句感谢的话,但无奈的发现在这个腹黑又复杂的男人面前,我什么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次,算我欠你的。”憋了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我也懒得客气,僵硬的道谢道。“我这里不需要你了,麻烦你帮我找过月嫂来,钱我自己付。”

“钱,你的确是很有钱。”张庭笙轻蔑的瞥了我一眼,趾高气扬的说:“你确定,除了我,还有谁能更加稳妥的照顾好你的安危?”

“更何况,你孩子还在我手里呢。”张庭笙哼了一声,言语间不无得意。

“你...”我简直是气结了,但一想到这个男人比我想象中的要疯狂,把他逼急了指不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就什么都不敢多说了。

我努力的将自己心里的不满压抑下去,我告诉自己,以我现在的身体,真的不适合想太多,我应该好好养身体,其他的以后再议。

想到这里,我不想跟他置气,我沉默的将头偏向另一边,不打算再理他。我以为我不理他他就无趣了,没想到他一个人也很起劲。

“薄玺安那边大概是要把老底坐穿出不来了,慕沅,你就好好的跟着我过吧,你放心,我会对你的孩子视如己出的。”张庭笙带着笑的说出这番话,我的心却开始抖了一下。

我猛地扭过头,死死的盯着张庭笙,像是要把他看穿了似的。

可是,我深深明白我永远也看不穿他,就好像我现在这样看着他,要是别人一定会不好意思会别扭,可是他一点都不,他会跟你对视,直到你自己先觉得不好意思。

我简直是无语了,我垂下眼皮不想看这个人,屏住自己的心思淡淡的说:“如果你不打算告诉我薄玺安到底怎么样了,那就不要在我面前频繁的提起他。”

张庭笙哼了一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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