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洋眸光闪了闪，在这个没有人看到的黑夜里，对江挽挽有了新的认知——这其实是个善良的姑娘。
江挽挽见于洋一路上不说话，以为刚刚自己的动作让他生气，不由得忐忑，“你生气了啊？其实我不是怪你，只是怕猫被弄疼了会挠你。猫抓人可疼了，我也是为你好。”
于洋失笑，“我有那么容易生气吗？”
江挽挽看得失了神，忽然伸手去摸他的唇角，“你刚刚，对我笑了。”
于洋沉默了一瞬，看着她醉酒后傻乎乎的样子，心里软了一瞬，不知道是猫叫声太扰乱心神，还是黑夜太安静，或者，他今夜太寂寞了……
于洋鬼使神差地说，“如果你现在第一百次告白，说不定我会答应。”
江挽挽：“……”她以为自己幻听了，使劲儿掐了自己一把，疼的龇牙咧嘴，她傻乎乎地笑，笑出了酒气，还眼巴巴地凑过来，“于洋，我喜欢你，很久很久……”她掰着手指头数，像是三岁孩子，“反正特别久了，你愿意和我订婚吗？我还会喜欢你更久的。”
于洋闭了闭眼睛，听着窗外徐徐的风声，良久点头，“好。”
……
办公室里，只有江挽挽低低的啜泣声，于洋和江梓安的话不断地在她耳边交替回响，这个一向不服输的大小姐，终于肯回头看看自己做过的事情，终于愿意在自己的身上找问题了。
“安知意也喜欢猫吧？”江挽挽抹去眼泪，笑了一下，挽着唇，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现，她仍旧是高高在上的江家大小姐。
“她？她喜欢小动物，不仅仅是猫。”于洋几乎没有和江挽挽这么心平气和地谈起过安知意，每一次只要是触及安知意的事情，江挽挽总是容易炸毛，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这一次，倒是稀奇。
“我很抱歉，也许那时候我不该答应你，”于洋从来不抽烟，不酗酒，他的生活作息规律地令人发指，早年安知意就嘲笑他是’老年人’，可是这个习惯他却一直坚持。
现在，他突然有种想要抽烟的冲动，心里实打实地烦躁。
“咱们好聚好散，不好吗？我不想跟江家，跟你的关系闹得这么僵，也不想因为我们的事情，给安安造成舆论伤害。”于洋摩挲了一下指尖，如果现在有人递给他一支烟，他会毫不犹豫地点起来，“挽挽，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吧，对不起你的，浪费你五年时间的人，都是我。”
于洋对江挽挽是心存愧疚的，当初如果不是他一时心软，也不会给了江挽挽希望，更不会助长她的心魔。
也许当初的江挽挽是善良的，可如今一遇到安知意的事情，她的善良和丑恶也就站在了一线之间，而他就是那个导致她选择失误的砝码。
当初，他只是想：父母逼着他联姻，江挽挽希望和他订婚，既然注定不能和安知意在一起，注定要娶一个不爱的女人，那么至少也要选择一个不那么讨厌的女人。
而江挽挽，能够讨父母的欢心，能够为远洋集团带来更大的发展，何乐而不为呢？
“当初，我只把你当作我最合适的选择，却没有想过，你要的回报，我一辈子都给不了。”于洋垂眸，细碎的发低垂在眼睑上，形成一道阴影，“对不起。”
这是继退婚之后，于洋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和江挽挽说这些，而江挽挽也心平气和地听完了，她站起身，缓缓地走到他面前，好像就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你是对不起我，我……我也做错了一些事情。于洋，你和我哥说的对，我们走到今天，是我一手促成的，安知意只是个催化剂而已。我……我就是太在意你，所以才害怕你被她抢走，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忘记过安知意。在你心里，她一直都在。”
于洋没吭声，没有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如果我没有针对安知意，你会不会因为她跟我退婚？”江挽挽笑了一下，有些怅然若失，于洋摇摇头，“从始至终，都不是因为安安。”
订婚不是，退婚也不是。
如果不是江挽挽做得太过分，于洋不会心生厌烦，执意退婚。
“跟安安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我不娶你，也永远不可能和安安在一起。”于洋想笑，可这个残酷的事实压的他直不起腰，他眼里的痛苦无处躲藏。
江挽挽似乎被人打了一闷棍——是啊，就算是于洋不和她在一起，他也不可能和安知意在一起，这个道理，为什么她一早没能看清楚？
执意伤害安知意，只会一点点消磨于洋对她的忍耐力。
“如果，如果我不介意你心里继续喜欢她，我答应你不再伤害她，于洋……我们不分开好不好？”江挽挽哽咽，“我真的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手，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了啊，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我这么执着，我是真的爱惨了你。”
她握着于洋的手，鼻子都有些堵塞，“于洋，我跟安知意和解，我跟她道歉，你别怪我了好不好？”
于洋眼神颤了一下，缓缓拉下她的手，“江挽挽，你明知道，这不可能。”
本来就不该开始的错误，他现在亲手了结了，又怎么可能在此延续下去呢？
“可是，你总归是要结婚生子的，如果那个女人不可能是安知意，为什么不能是我？”江挽挽不明白，既然她找到了两人的症结所在，她也愿意妥协认错，为什么于洋还是要拒绝她呢？
“对于你来说，那个人不是安知意，娶别人和娶我，有什么两样吗？”江挽挽试图说服他，“于洋，我是真心的，我真的明白我们之间的问题出在哪里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江挽挽，没有机会了。当初那次机会就不该存在的。”于洋叹气，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我们没可能的。”
她要的，他给不了。
早晚有一天，她会因为这份感情，堕入深渊。
“我不能再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