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海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与帝书 > 第二百六十二章 许久不见
  琅琊城之北外十三里,一片竹林隔开了两条官道,一群身穿绣金丝黑衣戴着面具的暗卫勒马停在了岔路口前。齆

  “大人,人是往宜城方向逃的。”一个戴着白面具的暗卫说道。

  去宜城的路该走左边,恰好那条岔路上马蹄印多而杂乱,正符合逃窜痕迹。

  “走右边。”

  然而为首那个戴着红面具的人却一勒马头,往右边岔路而去。

  其余人一顿,却立刻策马跟了上去。

  马蹄奔腾掀起尘土,一滴细细的雨落在地山,浸湿了尘土,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湿润之气。

  数里之隔,一批枣红骏马疾驰在山林间的小路上。齆

  秦观月被萧声护在怀中,脸色越发苍白,终于受不住,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吁!”

  萧声脸色一变,立刻勒马停下,低头去看身前的人,“怎么样?”

  “坤舆丹……失效了……”

  秦观月痛得呼吸都打着颤,全身的骨头都像在被刀刃钻剜,双眼症状也越发严重,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身中剧毒,心神交瘁,再加上一番混乱奔波,能坚持到此时已经出乎了她的预料。

  空中的湿气更重,细密的雨已经成形,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大雨。齆

  一路拼杀至此,萧声此刻也不禁微喘着粗气,雨水落在他的身上、发上,又从额头滑落至鼻梁、眉睫。他怀中的秦观月纵使被抱着,也难免淋了不少雨。

  再这样下去秦观月必定会生病,再加上身上的毒……他不敢想。

  萧声目光光投向还远着的城镇,又低头看向怀中呼吸都虚弱的人,沉声道,“……你不能再赶路了。”

  他环顾四下山林,掉转马头向山腰而去。

  雨越来越大,却无一丝风声,只听见淅沥沥的雨声。

  萧声在半山腰处找了个山洞。将秦观月抱了进去,又从山洞隐蔽的角落里翻出一个包袱,从中取出干净厚实的衣服和白狐裘让秦观月换上,自己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越过这座山后便是柳城,商贸发达,人员往来繁杂,也是他们逃离皇城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但以秦观月一向谨慎的行事风格,在这座山上也作了后手布置,眼下倒是真用上了。齆

  萧声喂了三颗坤舆丹给秦观月,又多喂了些水,“怎么样?”

  “……嗯。”

  秦观月没有说什么已经好多了的话,她知道自己现在状况有多糟糕,再勉强下去这条命怕是要丢在这里了。

  山洞里只有衣服,并无其他取暖之物,萧声见她冻得全身发抖,握了握拳,将她抱在了怀里,“……目前只能这样。”

  秦观月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也怕自己介意,不由笑了一笑,低声道,“本该抱你未来夫人的,倒是便宜我了……”

  萧声被她一打岔心中那点不自在也没了,一时间又是无奈又是担忧,最终只加重了手中力道,运转内力让自己身上更热,“没事,将来你亲自向她解释。”

  “你喜欢的人肯定很好,一定不会怪我。”她笑着说完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还没找到心上人,可不能出事。”齆

  萧声心头一颤,低声道,“别瞎说!”

  秦观月安排得很好,提前让江焕风无殷三人送走了帝师府其他人,又令杨斐带领凌云骑往相反的雍州方向逃去以便引开后续追兵,而她和萧声则往临川方向而去。

  临川刚回襄未管辖之下,还处于混乱之中,又离大夏边境颇近,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占羽阁的一个分部就在那里。只要他们能安全到达那里,就能联系上分部的手下,给他们换个身份继续生活下去。

  只是不知这一切能不能顺利进行。

  “咳咳!”

  她忽然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萧声心一紧,摸了摸她额头,“还好,没发热。”

  但是他们不能再待下去了,坤舆丹只能三颗了,只够再吃一次,必须要尽快见到蓝苑施针压制住毒素。齆

  秦观月低头看着黑漆漆的山洞,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推开萧声,“剩下的坤舆丹不够我坚持到见到蓝苑,我在旁边的山洞旁放了一瓶备用的,你去拿过来。”

  “我现在就去!”萧声不假思索道,将披风为她裹好了立刻转身离开了山洞。

  秦观月看着他身影彻底消失后,才扶着石壁缓缓站起身来,看着洞外的雨戴上了兜帽,而后走出了山洞,一步步向着山上走去。

  冬日里的山头早已秃了大半,林木花草都枯了大半,蹒跚沿着山路而行的白衣身影格外显眼。已经循着雨后马蹄印的踪迹而追来的黑衣暗卫们已经到了半山腰,一眼便看到了那道身影。

  “追!”

  为首的红面具一声令下,这五十人的队伍立刻放弃了搜寻附近的山洞,加快速度策马追了上去。

  身后不远处萧声看到这一幕,头脑中一片空白,下一刻翻身上马跟着追了上去。齆

  他不该离开的,山洞里怎么可能有备用的坤舆丹,秦观月怎么会特地找别的人去做这件事,他真是昏了头了!

  风雨狂恣起来,越往山上去风便越大,路也越滑,秦观月拼命走上陡坡后终于停住了脚步。

  前方是一个往外突出的悬崖,只有枯黄的草,连一棵树都没有。

  风雨似乎小了些,身后杂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身后不远处。

  “羽林卫。”

  她转过身去,眼前是几十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个个腰佩弯刀,杀意凛然,如地狱修罗一般堵住了她唯一的生路。

  “能突破豫州军的阻拦,暗中绕道返回京城,看破凌云骑的声东击西,甚至猜出了我真实的逃离路线,不像是作为暗卫的羽林卫能想出来的。”齆

  秦观月看向为首的红面具,毫无血色的唇微掀,“如此了解我,应当是个老熟人,不揭开面具叙叙旧吗?”

  雨声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浸透了衣服,冰冷刺骨,羽林卫却无一人动,也无人说话。

  秦观月全身衣服早已被淋透,此刻禁不住冻得全身发抖,却面带笑意地盯着戴红面具的那人,一步步后退,“不知宁昭是否命你们带回我的头颅,若是生死不明可会责怪——”

  她退到悬崖旁,那个戴着红面具的人终于动了。

  他举起手,示意她停下。

  秦观月停下了,然而对方却没有摘下面具,而是往旁边让出了一条路,身后的手下也跟着往一旁让去,露出了队伍最末的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很普通,却又有些不同。普通的是与旁人一样的绣金丝黑衣和白面具,不同的却是对方被雨水浸透的衣服下露出的骨架——单薄瘦削,丝毫不像一个健硕矫捷的暗卫,反而像一个文弱书生。齆

  秦观月见到对方的那一刻,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

  那人翻身下马,缓缓走到她跟前,摘下了面具。

  苍白瘦削的俊秀脸庞不似当年那般张扬风采,唯有那双桃花眼里的狡黠笑意依旧。

  “小观月,许久不见,可有想念为师?”

  宫越低头笑看着她,像当年在新月城第一次见到她那样,温柔又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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