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了两大壶酒的庄青词,终于被唐汣赶走了。
白义驾了马车送他回府。
屋子里安静下来。
空寂的身子被窗外的夕阳拉出了一道斜影。
此时,韩祈应该是已经到了驿站了。
他没有同她选在一日出发,便是不愿朝中群臣异议,即便他们二人是夫妻,在朝堂之上,她是圣上亲封的镇远将军,而韩祈则是一方封地之君。
他走时只带了云卿,凌云明日随她一起出发幽州,他留下凌云也是怕她路上遇到什么不测,唐汣轻笑,她可是带着兵的,何人敢造次,但是韩祈执意,她便听了他的。
往日他在府上,这个时辰便是要用膳了。
他总是将她爱吃的都夹到她碗里,或者拿到她跟前,当时,唐汣还说他,“就这么大的桌子,我也不是够不着,你不必这样。”
此刻想想竟是有些懊恼当时的自己了,她带兵去北境打仗,他追随,一次又一次。
看着空荡荡的内室,竟是有些想他了。
那厢,云卿扯着缰绳回头朝马车里的人道,“主子,前方五十里便是驿站。”
“好。”
云卿打马继续向前,忽然瞧见远处映出飘摇得火光,他豁然顿住,“那是什么?”
旁边的暗卫惊讶的看过去。
方才路遇的城镇都很密集,且后方就是连带的几座山峦,之间相隔不过几十里。此刻从那几座山峦的方向远远来了一片火光,直往这边来,随风而来的还有夹杂在火光里隐约的人声。
“会不会是山贼?”暗卫谨慎道。
“保护好王爷。”云卿道,“让人先去前方查看清楚。”
说完,他抽出腰间的梅花匕,奋然下马,退到马车旁。
韩祈察觉到外面的动静,掀开帘子问云卿,“何事?”
云卿捏紧了手里的梅花匕,“主子,有山贼。”
策马归来的暗卫,一冲到前面便道,“云大人,是山贼。”
话落,后方边传来擂鼓声,这帮山贼实在狂妄。
云卿脸色微变,立刻大喊,“保护王爷。”
前方一大片火光已然越来越近,夹着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还有疾驰的马蹄声。
火光越来愈近,四周都是嘈杂的呼喝声。
为首的人留着粗旷的胡须,脸上抹着黑灰,大喊一声,“围。”
不等云卿等人反应,便一拥而上。
他们人多势众,倒是小瞧了韩祈身边这些暗卫,刀剑上沾了血,山贼不曾有一人能靠近马车。
马车里是何人,又是何等身份,那些山贼无暇顾及,眼里只有财宝,当他们发现马车无法攻破时,便转战后头的几辆马车,此行,韩祈并未带什么金银珠宝。
山贼无功而返,杂乱声渐渐远去,抬头已是一轮明月高悬。
云卿暗暗松了口,走回马车旁,道,“主子,少贼已退,可以走了。”
里面的人沉默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前方是何城?”
想了想,云卿再开口,声音里的惊恐已然消失,“回主子,应城。”
果真是应城,早有耳闻,应城是离颍州主城最近的一座城,倘若在应城落脚,便可直接与主城里的人联系。
韩祈看了看外头,天色已黑,然而,月亮却是皎洁明亮,吩咐云卿,“不去驿站了,直接去应城。”
云卿一愣,“直接去应城?”
韩祈放下车帘,没再说话。
一行人连夜赶路,径直往应城去。
行至应城,已是拂晓。
城中入目皆是荒凉之景,走了几里地,连个像样的客栈都没有。
这里常年干旱,河道被截,百姓们颗粒无收,抢略他城,成了日常。
早有耳闻,颍州的郡守无能,纵容百姓对相邻的其他边城抢掠打劫,深受其害最深的当是与颍州相邻的丹州,丹州无主,被应城欺负了多年。
好不容易找到间客栈,虽然简陋,倒也有些人气。
掌柜的瞧见来人装扮,一看就是个富贵人家,忙迎上来,“来了,客官。”
云卿立刻上前一步,挡在韩祈面前。
冷声对掌柜的道,“这几日便不要再接待别的客人了。”
说完,递过去银子给他。
掌柜的瞧见来人出手大方,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半个时辰后,郡守蒋冕赶到客栈,传闻中备受陛下器重的衡王突然来此,他是万分惶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