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海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伊人如星君如月 > 第七章
  花灯会过后,唐汣便向圣上告了病在家休养,期间凌云来过两次,说是韩祈挂心她的寒疾,于是送来一些补药。

  唐汣冷哼。

  猫哭耗子假慈悲,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毕竟她现在日日要到韩府去,眼下染了寒疾他自然要装模做样的关心一下。

  唐汣仰靠在床头,眼眸微眯,睨着凌云,轻咳两声,“有劳学士挂心了,等在下病好了一定登门感谢。”

  凌云垂眸道,“唐大人不必客气,只是三皇子已经问了多遍何时能开始学习骑术。”

  心下一惊,她都忘了还有三皇子了,虽然前几日三皇子都没有提出要练习箭术,只是跟着韩祈温书,可他毕竟是皇子,他说要什么时候练习便是什么时候练习,他们做臣子的,哪有驳他的权力。

  唐汣瞬间笑不出来了。

  那个韩府她心里万分讨厌,实在不想踏足,本想以病拖着,可眼下他拿三皇子来威胁她,怕是拖不得了。

  唐汣努力挤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声音微弱的说,“还请云公子带句话给三皇子,臣定会好好养病,早日痊愈传授他骑术。”

  不知是不是看恍了眼,唐汣看见凌云笑了一下。

  不等她细细察看,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毫无波澜。

  凌云抬手挠了挠耳鬓,“那属下就先告辞了。”

  唐汣虚弱的咳了两声,唤芷玥,“送送凌大人。”

  凌云拱手,“唐大人好生休养身子。”

  唐汣虚弱的扶着脑袋,点点头。

  人刚走出主屋,唐汣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体,烦躁的掀开被子,跳下床,越是避之不及,越无法置身事外。

  韩祈这尊瘟神,怕是避不开了。

  韩府里,韩祈正在主屋翻看文书。

  凌云走进去,“主子。”

  韩祈没抬眼,缓缓开口,“东西送去了。”

  凌云想到刚才唐汣躺在床上装病的模样,想来是不知道他会突然到访,匆匆跳上床的,靴子都没来得及脱下,藏在被子下面,露出半只脚在外面,明明面色红润却偏偏压着嗓子说话,实在逗趣。

  凌云唏嘘,又觉得好笑。

  许久不见他回话,韩祈微微皱眉,抬眼就看见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凌云竟然在痴笑。

  韩祈合上文书,放在桌子上。

  很轻的声响。

  凌云回过神,急忙道,“回主子,送了。”

  他又问,“唐大人病情如何?可有好转。”

  凌云淡淡笑了一下,“属下觉得.....唐大人她.....是在装病。”

  韩祈端着水杯的手一顿,继而侧眸去看他,语气冷淡,“嗯?”

  凌云怔了怔,即刻颔首,“属下胡言乱语。”

  他心中有疑惑,却又不敢开口去问他家主子,犹豫半响没有退下。

  韩祈察觉到他的反常,问,“还有事?

  凌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几分不安,小声道,“主子对唐大人甚是关切,唐大人她......”

  可是主子找了多年之人?甚至每每主子看唐大人的眼神,都是亮亮的,越说声音越低,这几个干脆噎在了喉咙里。

  韩祈晃了晃杯中的茶水,闻言也不急,只待他说完,半响见他没了声,这才抬头,淡淡看他一眼,“你想的没错。”

  嗯?什么?他想的?

  凌云被自家主子这话噎着了,主子猜到了他想问什么?

  心头微微一凛,凌云瞪大了眼睛,这位唐大人就是主子找了十年的那位!

  高山,幽水,不曾喜。回首,默泪,声哑凄。时时期盼,不交集。

  韩祈轻笑不语。

  隔日,唐汣去了韩府,在马车上郁闷了一路。

  到了韩府,进了东院看到韩祈拿着一把弓箭正准备射击,唐汣脚步一顿,那人竟转了头看过来。

  墨眸泛光,唇角微扬。

  乐什么呢。

  唐汣斜他一眼,走过去,恭敬的向秦晔拱手行礼,“三皇子。”

  秦晔正拉弓,头都没回。倒是韩祈慢条斯理的说,“唐大人身子可痊愈了?”

  身子僵了下,唇边扬起浅浅的弧度,唐汣压着嗓子悠悠开口,“多谢韩大人挂念,已经痊愈了。”

  他看着她眉目温柔道,“那便好。”

  每次和他对视,他漆黑的眸底都让唐汣有种被看穿了的心虚,想来这就是她讨厌他的原因吧。

  韩祈手握弓臂,箭羽被他捏在手里,他向她求教,“唐大人可否也教给在下一二这射箭的技巧。”

  唐汣上下打量他一番,已是春暖之日,他依旧身披狐袍,修长的手指虽骨节分明,任她怎么看都有着一种病态的苍白,这身子骨能把弓箭拉起满弓?别又犯病了才好。

  她哼笑一声,“我们习武之人皮糙肉厚受点小伤也是家常,学士身子孱弱,这等危险之事还是不要尝试为好。”

  手指一顿,韩祈脸上的笑意僵住。

  她说他身子孱弱,他竟也无力反驳。

  以为这人是被她的话气到了,唐汣心里正得意,眼前人竟勾起一抹唇角,眼角眉梢好似溢满了凌安城所有的暖意,“唐大人倒是挺了解本官。”

  微风吹过,唐汣霎时回了神,在心底冷哼一声,越过他走到秦晔身边去指导他了。

  她可以对庄清词那般亲昵,可以对三皇子那般温柔,唯独见着他的时候,就像一只小刺猬,浑身戒备的将满身的刺都用来防备他了。

  韩祈放下弓箭往廊下走。

  秦晔的箭术短短几日,长进迅猛,他提出练习骑术。

  韩祈早有准备,马儿都是凌云亲自挑选的。

  马鞍放在后庭里,唐汣亲自去选。

  后庭的厢房门开着,抬步跨进去,韩祈也在里面。

  脚步顿了顿,唐汣一脸淡漠地走进去。

  “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韩祈手里拿着一件胡服,将衣服拿给她,低低道,“试试?”

  唐汣不解的看着他。

  他手上那件胡服也近在眼前,上面青鲤的图案像是绣上去的,很精致,淡青色的蹀躞带上面镶有一枚白玉,细看竟是只玉兔。

  唐汣很想拒绝,奈何今日来之前她并不知晓三皇子要练习骑术,所以没带胡服,深吸一口气,这里也没外人干脆装也不装了,一把拿过衣服走进内室,走进去又折回去,“呼啦”一声,重重的给门上了拴。

  韩祈全看在眼里,并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了一下。

  麻利的换好衣服出来,韩祈已经不在了。

  秦晔还没有准备好,唐汣被桌上那条金鞭吸引了,拿起来试着甩了两下,果然好用,她细细摩挲着那细致的做工,南夷人最擅长使用金鞭,她亦是喜欢,看的太过认真以至于身后有人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忽然间耳根一热,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自身后扑过来,唐汣反应迅速,一个翻手左边的水杯就被她泼了过去,反应迅速,右手扬起了鞭子正欲挥出去。

  韩祈鼻音浓重,“唐大人。”

  唐汣一怔,缓过神的时候,韩祈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眼神阴沉,墨发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正往下滴,淡青色的衣袍被蕴湿。

  身子僵了僵,唐汣眨了眨眼。

  “唐大人出手果然迅速。”他微微皱着眉,“只是这里可是韩府,何人敢到这来造次。”

  唐汣只当他生气了脸也沉了下来,在人家的地盘还泼了人家满脸的水,实在不妥,赶紧用自己衣袖去擦他脸上的水珠。

  他避开。

  浑身都笼着冰冷的气息,他道,“你可真无情。”

  “......”

  唐汣尴尬的笑了笑,无意识的捻着手中的金鞭。

  明明是他一声不响的走到她身后,她出于正常防备才拿水泼了他。

  被他看的打了个哆嗦,唐汣从腰间拿出手帕塞到他手里,“擦擦吧。”

  韩祈接过去,低眸扫了一眼,果然上面绣着一只白兔。

  感觉到这人的怒意,唐汣觉得自己也很无辜,却又无从启口,还是赶紧溜了吧。

  她转身要走。

  韩祈突然极不友善的哼笑一声,“唐大人这就走了?”

  唐汣脚步一顿,挑了挑眉问道,“还有什么事?”

  韩祈走过来,将手帕放到她掌心,他寒声道,“大人拿水泼了我没句道歉也就罢了,偏又这么喜爱这金鞭,可要谢谢在下的一番心意?”

  “.......”

  什么叫拿人手短。

  这就是!

  看一眼他那寒凉的眼神,认真思量一番,唐汣小心翼翼道,“真是太感谢韩大人了。”

  这样说,可满意了?

  韩祈墨瞳里一片漆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唐大人,客气了。”

  演的一出好戏。

  唐汣越过他正要走。

  韩祈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

  唐汣回眸看他,有这么弱,这就病了?

  一语成谶。

  隔日唐汣再来韩府的时候,凌云说韩祈染了寒疾,病了。

  唐汣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庭院问,“三皇子呢。”

  凌云道,“今日粤妃娘娘寿宴,三皇子去了粤妃娘娘那里。”

  没来甚好,唐汣一喜,“那我便改日再来吧。”

  凌云上前拦住她,拱身道,“唐大人,我家主子有请。”

  唐汣抿唇一笑,“你家主子不是病了吗。”

  凌云不再说话,只是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虽然心有异样,但是唐汣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凌云去了主屋。

  主屋力韩祈正在桌前看文书,凌云退下后,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唐汣半开玩笑半挤兑的道,“韩大人当真是舜元上下学习的楷模啊,病中还不忘为国操劳。”

  韩祈没接她的话,只示意让她坐下,这让唐汣心里一阵郁闷,有种出力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人的性子当真一点没变,什么时候都是一种处事不惊什么都与他无关的模样,闷到不行,感觉跟他说句话都累得要死。

  韩祈合上文书,将茶水推至她面前,“唐大人喝茶。”

  “找我什么事,有话直说。”她语气有些急,“我们之间本就不熟,平日里也没什么交往,韩大人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韩祈一句话也没说,抿了口茶。

  唐汣性子急,杯子里的水被她一饮而尽,眼神直直的盯着他。

  白皙的脸颊上,一双明眸写满了不耐烦。

  韩祈觉得他再晚一刻不开口,眼前这人便要离去了,“唐大人可有胞妹生在这凌安城?”

  唐汣抬眼,“没有。”

  “哦。”韩祈会心一笑,“那在下便没有认错人。”

  唐汣心里微微一跳,看他一眼。

  早知他不是愚钝之人,可是被他发现了?

  唐汣心里一阵懊恼,为何偏偏就领了这差事,日日来他府上,可是被他发现了什么?

  可眼下该怎么搪塞过去呢,若是他到御前告发她,岂不是死路一条。

  深思一阵恍惚,猛地又听见他缓缓开口,“唐汣,闺名可唤小汣。”

  身子一僵,唐汣瞪大了眼睛,唐汣是父亲为她起的名字,在离开舜元后,母亲重新给她取了名字,唤作洛虞,凌安城中除了庄青词再无人旁人知晓,这人......

  韩祈一双墨色的眸子紧盯着她的耳垂,白皙的耳垂下有两颗小小地牙齿疤痕,目光渐渐幽深,他道,“前中书侍郎家的三小姐。”

  唐汣身子一僵。莫名觉得脊背一阵寒凉。

  话落,他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碰了碰她的耳垂,温热的触感传到指腹,极烫。

  唐汣还没反应过来,眼睫轻轻颤着。

  在内场遇见她,还有凌云查证的那些,韩祈几乎立刻就确定了。她的眉眼虽有变化,却也能和记忆里的人重叠,找了十年的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眼前,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无比虔诚的向上苍祈求祷告,希望还有那么一天还能再见到她,而某一天,这个人真的就毫发无伤,风华如旧的站在你的面前,便再无法压抑心底喜悦,昨日再看到她右耳耳垂下的痕迹之后,几乎是鬼使神差的想要去碰。

  韩祈指尖都在颤抖。

  是她...回来了。

  然而,却被她当头泼了一杯冷水。

  唐汣生的白净,虽自幼习武,倒也不见得像她说的那般早已皮糙肉厚。此时脸上毫无血色,苍白一片。

  他既这般说,便是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就是罪臣之女唐汣。

  唐汣眼神冷冽,“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韩祈气定神闲道,“很早之前就发现了。”

  唐汣背对着他,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杀人灭口?她动手的话,他身子孱弱自然毫无反击能力,但是杀了韩祈,这诺大的韩府她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唐汣十分焦躁。

  韩祈不知道她此刻心里正经历着怎样的百转千回,幽幽开口道,“大人放心,我不会去陛下那里告发的。”

  什么?唐汣盯着他看了片刻。

  只见韩祈微微俯身凑近,哑哑道,“中书大人尚在时,给你我指了婚约,如今虽已过了十载,此约未废,说来大人还是我的未婚妻呢。”

  微微一顿,唐汣攥紧了手指。

  那人又道,“大人可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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