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里,沈家家主沈渊和其夫人张氏一左一右坐在上位,下位左手边依次是沈家二老爷沈洵及其夫人冯氏、沈家三老爷沈泯及其夫人杨氏,右手边是沈家大少爷沈济及其夫人蒋氏、沈家大小姐也就是沈济的胞妹沈娇娇,几人不知道正在说什么,都是一脸愤慨的样子,沈娇娇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沈灵儿一进议事厅就见到沈家众人的脸色都难看得很,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等着她,不过,她已经习惯沈家人对她的态度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生气的,扫视一眼便敷衍的见礼道:“父亲,母亲,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渊在沈灵儿进来时就一直在看着她,见她敷衍的样子,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糟糕了些,随手拿起手边的茶杯就砸了过去,怒斥道:“你个逆女!这就是你对双亲的礼数吗?还不给我跪下!”

沈灵儿一点都不意外沈渊会有这种反应,轻巧的避开砸过来的茶杯,站稳身体微笑道:“我不过是出府玩了一会儿,可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逆女二字实在是不敢当,况且,我的礼数一直就是这样,父亲何至于如此气怒?”

“你还顶嘴!反了你了!你个忤逆不孝、不敬祖先的东西!”或许是被沈灵儿的话气到了,沈渊气急败坏的指着沈灵儿破口大骂。

见到沈渊气得喘粗气的样子,张氏连忙伸手抚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嘴上劝道:“老爷消消气,消消气,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说,何必气成这样?”

沈灵儿冷眼看着沈渊和张氏夫妇,不再说什么了,王吉安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上前一步也劝道:“沈伯父,灵儿年纪还小,不懂事,口无遮拦的乱说话,您别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

“她年纪还小?都多大的大姑娘了,还这么不懂事!”沈渊仍然很生气,但好歹看在王吉安的面子上没有再破口大骂,又斥责了两句就对王吉安道:“吉安,快坐吧,家里发生了些事情,让你见笑了。”

王吉安笑着拉着沈灵儿坐下,两人的位置正好挨着沈娇娇,沈娇娇看沈灵儿坐在了自己身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沈灵儿权当没看见,自顾自的坐着。

王吉安坐下想了一会儿,笑道:“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让伯父如此生气?”

沈渊生气的瞪了瞪眼,指着沈灵儿道:“还不是她干的好事!你问问她都干了什么事?”

王吉安转头看向沈灵儿,沈灵儿不解道:“我做什么了?我没做什么事情啊。”

沈灵儿非常不解,一点都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渊要以什么为借口拿自己撒气。

看沈灵儿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沈渊更生气了,怒斥道:“还装不知道!不知道是吧?我这就找人告诉你!娇娇,你来说。”

“是,父亲。”沈娇娇乖乖应了一声,转而愤怒道:“今天早上,娘让我去祠堂为父亲祈福,我到祠堂后却发现里面乱成一团,先祖们的牌位都摔到了地上,蜡烛、蒲团、香、纸等都散落在地上,我以为祠堂里来了贼人,把我吓坏了,连忙把娘叫了过去,娘当时和二婶、三婶一起说话,就带着两位婶婶一起去了。娘和婶婶们一边让人察看府里各处,一边让人把祠堂里的东西都重新摆放整齐,结果却在曾祖父的牌位下发现了一块手帕,手帕上绣着一个灵字,我们一看就知道是灵儿你的帕子。灵儿,我知道你一直对家里的人心怀不满,可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着我们来,为什么要去祠堂损毁先祖们的牌位呢?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原来所谓的“大逆不道”是这么来的,沈灵儿心里嘀咕了一声,面色平静的问道:“仅仅凭着一块帕子就说是我做的,也太草率了吧?”

“自然不是仅凭帕子。”沈娇娇反驳道:“昨天晚上我就见到过你从祠堂出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今天整理祠堂的时候,我发现你姨娘的牌位不见了,就是你拿走了吧!”

沈灵儿昨天晚上确实把自己娘亲的牌位从祠堂里拿了出来,但她很确定,她绝对没有把自己的帕子落在祠堂里,也没有做什么损毁先祖牌位的事情,这么一来,若沈娇娇说见过自己去祠堂是真的,那么今天的这一出戏估计就是沈娇娇自导自演,目的自然是要让沈渊重重惩罚与她,甚至把她逐出家门都有可能,毕竟都给她扣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了。

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沈灵儿心里就有数了,仍然不紧不慢道:“我娘亲的牌位是我亲手刻的,我想拿走自然也可以拿走,有什么不对吗?”

“你说的轻巧,你娘亲是父亲的姨娘,就是沈家的人,她的牌位自然也该放在沈家,你想拿走就拿走?你想得美!”沈娇娇气愤道。

“这倒是好笑了。”沈灵儿讽刺的笑道:“当初娘亲刚去世时,我求了父亲许久父亲都不愿意给娘亲刻一个牌位,更别说放在沈家祠堂里了。后来,沈熙来带我走的时候,父亲不经我同意就把娘亲的牌位放到了祠堂,可都放到祠堂了,却连重新给娘亲刻一个好一点的牌位都不愿意,仍然用我刻的那一个,你们如此侮辱我娘亲,现在又说娘亲是沈家的人,谁给你们的脸?我早就不想让娘亲再在沈家受辱了,如今我把娘亲的牌位挪走,你们谁能拦我?谁又资格拦我?”

沈娇娇只知道沈灵儿的娘只是一个姨娘却进了沈家祠堂,并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多事,被沈灵儿说得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怒道:“谁要跟你说你娘的牌位的事情了?你承认了拿走了你娘的牌位,就说明你昨晚确实去过祠堂,祠堂变成那样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

“你能保证在你去祠堂之前就只有我去过吗?就算是只有我去过,也不能说明就是我做的,毕竟你刚进去的时候刺探时什么样子只有你和你身边的人知道,什么都是你说的,一面之词怎么能做的准呢?”沈灵儿有条有理的辩解,直把沈娇娇堵得说不出话来。

沈娇娇哽了一下,找不到话来反驳,便怒道:“沈灵儿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血口喷人!明明就是你做的,凭什么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来,你这是污蔑!”

沈灵儿轻蔑的撇了沈娇娇一眼,不屑道:“究竟是谁血口喷人,是谁污蔑谁,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清楚,你在这跟我无理取闹,有意思吗?”

哼!就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小算计也想陷害她,未免把她想的也太简单了些。

沈娇娇被沈灵儿说的怒火中烧,想骂回去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都能被沈灵儿轻描淡写的驳回,只能气闷的把满腔怒火闷在心里,恨恨的瞪着沈灵儿。

沈灵儿和沈娇娇的反应议事厅里的人都看在眼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眼就能看出来,沈洵夫妇、沈泯夫妇都不说话,张氏瞪了沈娇娇一眼打圆场道:“好了,你们是姐妹,要以和为上,犯了错只有共同承担的,哪有相互推诿的?这像什么样子?”

沈娇娇虽然跋扈,但好歹也知道张氏是在替她救场,只能低头不说话,沈灵儿冷冷的看了张氏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沈娇娇不仅是张氏的宝贝女儿,也是沈渊的掌上明珠,沈渊自然也是向着她的,张氏话音落下就接着道:“好了,这件事就到这里吧,所幸没出什么大事,以后都行事稳妥些就是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把事情揭过去后,沈渊接着道:“灵儿,我听说你把你和你姨娘的东西都搬了出去,这是真的吗?”

沈灵儿就知道沈家摆出这么大的阵势不可能只有祠堂那一件事等着她,闻言一点都不惊讶,也没有否认,直接承认道:“对,昨天晚上搬的。”

“为什么这么做?”沈渊问道,虽是问话,眼里却没有疑惑不解之色,只有几分探究之色,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沈灵儿知道沈渊在试探什么,但本来她这次回来就做好了跟沈家撕破脸的准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直说道:“我已经长大了,也是时候离开沈府了,沈府毕竟不是我的家。”

“你从小在沈府长大,沈府怎么就不是你的家了?”沈渊不满的斥责道。

沈灵儿笑了笑,环视一周议事厅里的其他人,意味深长的问沈渊道:“我为什么这么说父亲应该很清楚才是,父亲真的要我在这里把事情都说清楚吗?”

沈渊正要说什么,闻言顿了片刻,喝道:“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毛病?有什么话就好好说,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来!”

“这可是父亲要我说的,一会儿我要是说出什么父亲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父亲可不要怪我。”沈灵儿笑道,说完不等沈渊说话便接着说道:“沈家的人都知道我十几年前拜了天山派掌门沈熙为师,并随沈熙去了天山,但除了父亲之外,恐怕没有人知道,沈熙为什么要特意来到沈家收我为徒吧?”

本来对沈灵儿说什么都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的沈渊,听到沈灵儿突然说出这么两句话来,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猛然惊讶的看向沈灵儿,想要阻止她再说出更多不该说的事情,却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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