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日子啊?”见他卖关子,我也就没有说破。
“我就知道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背,问我是想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吃。
“在家里就好,外面太吵了。”我淡淡道。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无奈同意。
我知道他们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我拉出去转转的,但我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他们的好意。
曲扬手艺最好,又了解我的口味,所以自动承担了主厨的工作。
他穿着白衬衫系着围裙的样子让我一阵恍惚。
“小颖,你还好吗?”阮玲过来问我。
我回过神来,“没事。”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曲扬的背影竟也和东少有几分相似。
“真的没事吗?你不用强撑着的。”她沉沉的看着我,目光复杂。
“我没有强撑放心吧。”
她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你,冷静的太不正常了。毕竟换做是谁遇到了这种事都会”
“我不是冷静,”
我打断她的话,“我只是相信他。”
我相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我。
“蛋糕到啦!”于小然吵吵闹闹的从门口走过来,晃了晃手里系着彩带的蛋糕。
“好俗气。”厨房里的曲扬嫌弃的说。
“啧,你懂什么,好歹看着喜气。”他说完便把蛋糕放到餐厅的桌子上,然后十分自觉的跑到厨房帮忙。
“安少公司那边有事,可能晚一点才能到。”阮玲淡淡的说。
我怔了怔,没想到安少也会来。
“嗯,好,要是他来晚了,我们就稍微等他一会。”
我说完便起身去茶水间帮他们煮咖啡,也算是找到一点时间得以喘息。
东少消失已经快要一个月了。在这间房子里,他的痕迹却丝毫没有减少。
每个角落里都是他的气息。
担心别人弄乱了他的东西,我一个人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把公寓的上上下下打扫的干干净净。
他没来得及带走的文件被我整整齐齐的摞在书房,他的每件衬衫也都已经烫好挂在衣橱里,除了我常常穿的那一件。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知不知道啊。上次我过生日的时候你去陪其他的女人了,这次还不出现的话,是不是就太过分了。
说起这个,你要解释的事情还多着呢,别以为一段录音就能把我给打发了。
阮玲喜欢桂圆咖啡,我打了一层奶泡给她,其他人也是一样。
安少果然来的很晚,不过刚刚好赶上了吃饭的时间。
他带了礼物给我,我笑笑收下了。
他们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有提起东少,但是他们眼神里的担忧却每分每秒的都在从眼眶溢出,难以忽略。
吃过晚饭,我坐在落地窗前的矮桌旁边发呆,突然头上罩下来一摸阴影,接着安少便盘腿坐到了我的对面。
“生日快乐。”他说。
“谢谢。前一阵子给你添麻烦了。”我说。
他摇摇头没说话。
“东少的事,我很抱歉”
东少出了意外,他心里不见得比我好受多少。
我拿起桌上的白瓷杯,隐约觉得他有话要说。
“安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说?”我心里莫名一紧。
他垂眸叹了口气,伸出手松了松领带。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我觉得你有权力知道。”
他顿了顿,“后天,是东少的葬礼。”
我猛然一僵,手里的杯子跌落在地毯上,深色的咖啡迅速的地毯上晕染开来。
我急忙抽出纸巾去擦地毯。但安少的话却在脑海里来来回回的盘旋不散。
东少的葬礼?!
“到时候包括东少父亲在内的所有人都会在场,但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见他,你自己想想要不要去。”安少沉声说道。
“开什么玩笑。”
我无力的眨着眼睛,一颗心在听到他的话时,凉的透彻。
“我知道他的死对你来说是一种磨灭不了的伤害,但你的人生还长,你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啊。”
“我考虑了很久要不要告诉你,但是如果你的出席能让你认清事实,不再自我麻痹的话就算是东少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他说,东少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不要再说了!”我打断他。
“我是不会相信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他会离开我,他不会的”我兀自低声重复着。
曲扬听到我的声音急忙从厨房赶了过来,一遍安抚着揽过我的肩膀,一遍试探着问安少怎么回事。
“后天是东少的葬礼,你们考虑一下要不要出席。”
安少说,“我公司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
他走之后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紧紧地抓着曲扬的手,像是在茫茫大海里找到了一个救命的稻草。
“没事姐,没事”曲扬的声音从喉间逸出,我再也隐忍不住,捂住嘴巴哭了出来。
“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他没有死啊,他会回来的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我信,我相信你,别哭了”他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回应着,直到我哭到没力气,他才把我扶到房间里让我躺着好好休息。
我窝在被子里,看着天花板上的纹路,脑袋里一片空白。
阮玲在床边跟我说了几句话之后才带着我弟弟和于小然离开。
她知道,此刻的我最需要的是一个人好好安静一下。
我机械的把他手机里的录音听了一遍又一遍,我太需要听听他的声音了。
在辗转反侧了一整夜之后,我还是决定出席这个所谓的葬礼。
不为别的,我只是想见见他的父亲。
阮玲在听到我这个决定的时候,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相信我所说的话。
“你真的要去?”她再一次不敢置信的问我。
“嗯,我去。”我点点头。
她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没再多问什么,只是说到时候会陪着我一起。
葬礼当天,阮玲穿了一身黑色的正装,看到我的时候一阵愕然,“小颖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我穿了一件日常衬衫和牛仔裤,比起她未免显得太不庄重。
我摇摇头,“我本来就不是去吊唁的。”
“我们走吧。”我拉着她径直走到了车子旁边。
她不放心的再次提起了着装的问题,我不再理会她,兀自想着东少父亲见了我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阮玲开车来到了一个教堂,“东少的父亲从小在国外长大,所以葬礼也办成了西式的。”
她把车停在路边,我降下车窗看向爱教堂的门口,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那里,面孔很陌生,应该是东少父亲的手下。
“我们走吧?”阮玲问。
“好。”我打开车门,却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的脚步异常沉重。
我有点害怕了。我怕进到教堂里面,我怕会看到一个我此生都不想见到的画面。
“小颖?”阮玲关切的扶了扶我的手臂,满脸担忧的看着我。
我转过身扶着车门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初夏灼热的温度就这样被我吸进肺里,鼓舞着心里的躁动。
我心跳开始猝不及防的加速,东少的脸像照片一样一次一次的在眼前闪现,我这才发现,我这是第一次动摇了。
本就已经空洞的身体再次被挖的片甲不留,只剩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在苟延残喘的挣扎,我滑坐在地上,视线竟然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曲小姐?”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传过来。
我顿了顿,当意识到这是管家的声音时,更是难以自已。
“曲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地上凉快起来。”管家布满老茧却有力的手掌扶住我的手臂。
一段时间没有见,管家两鬓依然斑白,一夕之间苍老了很多。
“管家,东少他”话说出口一阵哽咽,我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管家眼里暗淡了几分,沉沉的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他是来参加葬礼的,以宾客的身份。
物是人非,东少不在,他的手下也被家族内部人员排挤,资历较老的领了一笔抚恤金回家养老,资历较轻的在家族内部却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所以今天我才没有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家里的房子卖掉了您知道吗?”我问管家。
“我知道。家里的东西是我收拾的,少爷和曲小姐的东西我都给你们留着了,只是一直联系不到您,所以就暂时放在我那里了。”
“曲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我心里生出几分感激,那房子里几乎保留着我和东少所有的记忆
“好,过两天我自己去您那拿就好,就不用麻烦您了。”我哽咽道。
原来的别墅已经住进了新的买主,是看起来很温馨和睦的一家人。我受不了看到别人从那房子里走出来,自从上次之后就再没去过。
“我们进去吧。”管家说。
我点点头,走在他身后,“管家,您相信东少他死了吗?”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可是我隐隐感觉到管家和我一样,都不相信东少离开这件事。
刚才从他暗淡的眼神中,我分明就看到了含糊的光亮。
管家听到我的话,脚步顿了顿,“曲小姐,这段时间苦了你了。”